第十六届临沂书圣文化节上,一些非遗传承人希望借助展会人气来提升老手艺产品的销量。
尽管跟国内一些知名产品的质量不相上下,但因为打不出品牌,东高榆村的木梳产业始终没有“更上一层楼”。
东高榆村位于山东省临沂市莒南县的板泉镇,发源于沂山南麓的沭河从村子西侧流过。从长深高速下来过了沭河特大桥,便进入了东高榆村。村头新建的村史馆,完整记录了木梳制作近300年来在东高榆村的传承发展脉络。
“相传在康熙年间,一逃荒者来到东高榆,因感恩村民收留,便留下了制作木梳的手艺。”村史馆展板内容的真假已无从考证,但这门技艺却一代代在村里传承下来。
东高榆村党支部书记丁明文告诉记者,在他小时候,村里的木梳仍为手工制作。具体环节是先截柁,即把木头截成圆饼状;其次是画线,将柁用墨线进一步划分成几块;然后要经过截板、蒸煮、晾晒、镟背、开齿、磨光等20多道工序,一把木梳才制作完成。
“每个环节都非常讲究。比如木梳的选材以枣木为佳,或者是杏木、梨木,如果木料材质太碎,则无法剔齿;画线时要找专门的手艺人,经他们之手,木料浪费得少。”年轻时,丁明文也做过多年的木梳。他说,现在村人已不用手工制作,取而代之的是机器。
丁明文说,目前全村420多户家庭,木梳生产作坊或厂家达240户。以前,一个熟练的匠人一天最多做30把木梳,如今每户人家通过机器可生产1000把左右。近年来,东高榆每年生产木梳3500万把到4000万把,占全国市场份额的70%。
虽然看似产量巨大,但丁明文也坦言,东高榆村的木梳产业仍处于低端链条。
2017年,东高榆村的木梳产业销售收入为3000万元,基本是一把木梳挣一元钱。但现实情况是,村内生产的很多木梳,出货价极低,而市场上的售价则很高。以东高榆村产量最大的一款木梳为例,经过多道机器和人工打磨、包装等环节后,每把木梳出货价为20元,而贴上其他商家的品牌上市销售时,价格已变为120元。一些出货价仅几元钱的一次性木梳,生产作坊每把只能赚几分钱。
既然东高榆村的木梳这么有名,为什么不打造自己的品牌?丁明文说,此前村内在这方面也做过努力,包括成立“清越坊”等品牌、上线电商平台等,但市场认可度不高。“我以多年的从业经历保证,如果把某些知名品牌的木梳撕掉商标,跟东高榆村的木梳不会有任何差别。但我们吃亏就吃在没有品牌上。”
酒香也怕巷子深。记者在非物质文化遗产资源丰富的临沂市走访发现,一些靠生产性保护来传承的非遗技艺,虽然历史底蕴深厚、品质好,但走向市场后的反响并不热烈。这其中,技艺知晓率、品牌认知度起了关键作用。
9月3日,第十六届临沂书圣文化节在临沂国际博览中心开幕。作为文化节的一部分,临沂市非遗传习展同期举办。
当日一早,相云朋便来到位于临沂国际博览中心的蓝印花布展位前,将自家制作的蓝印花布制品整整齐齐地摆放开。相云朋今年23岁,也是“相氏老染坊”印染技艺的第六代传承人。
“蓝印花布的好处是纯天然染料,纯手工制作……”借着展会的人气,相云朋一遍遍地跟过往参观的民众介绍着自家产品。他告诉记者,可能是因为家庭的原因,自己从小喜爱美术,对蓝印花布的制作工艺特别着迷。同时也希望让更多的人知道它的好处,“但现在看,人们好像不大认。”
“如今我父亲在老家兰陵县城开了一家店,卖窗帘,兼营蓝印花布。”相云朋说,他仍记得小时候,爷爷每次赶集去卖布,都要赶两个大车,因为蓝印花布非常畅销。以前在沂蒙山区,这种布用来挂在堂屋做装饰,或当桌布、被单。因为是纯手工制作,一块一米二见方的布现在要卖到六七百元,可销量并不好。
站在蓝印花布的展位前,临沂市民仉俊芳兴奋地问:“这块布跟老时候的布一样,多少钱?”当知道价格后,仉俊芳不无遗憾地说:“太贵了,贵在哪儿呢?”
临沂市文广新局局长曹首娟认为,目前非遗的生产性保护,仍面临项目宣传推介不够的难题,突出表现是品牌认知度低。如果无法让民众认识到手艺的价值,或者无法唤醒民众对老手艺的情感记忆,一些非遗技艺的传承势必艰难。
从事多年非遗保护工作的山东省文化厅副调研员蒋士秋说,在推动非遗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上,一些传承人或企业还存在研究不够、方法不多、成效不大的情况。有的停留在原始的制作状态,没有将项目保护与市场需求、现代生活、现代审美意识相衔接,没有开发出适合现代生活的非遗产品。加之人工成本的上升,倘若没有适应大众消费的价格,一些非遗作品很难融入大众。
来源:中国文化报 作者:苏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