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八岁的她:从失明到复明
“组团式”援藏医疗队让藏族姑娘告别黑暗与光明重逢
发稿时间:2020-07-10 09:30:00 编辑:李晨 来源: 中国青年报客户端
藏族姑娘嘎松德青今年18岁,家在昌都市八宿县林卡乡普龙村。两年前,为了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,父母带着她和弟弟来到了八宿县城,一家人对未来抱着美好期望,可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却让这个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“雪上加霜”。
一个普通的早晨,嘎松德青从睡梦中醒来,无论她怎么努力想睁开眼,眼前都只是漆黑一片。“我以为天还没亮,可当我起身时,碰到了每天一抬头就会看到的窗帘”,她发现自己再也看不见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、再也看不到家人。这个16岁的小姑娘崩溃了,她流着泪呼唤父母,正在做饭的妈妈闻声赶来,发现女儿看不见自己后,这位母亲心都碎了。
从那一刻起,嘎松德青与漆黑共处了两年半,她只能听见家人的声音,周围的一切都是未知的,让人恐慌。“我的安全感只能来自于家人,那时候父亲用温暖的大手牵着我,带我走遍了县城里的所有医院。”嘎松德青被确诊患上了白内障。这是种发生在眼睛晶状体上的疾病,主要由衰老和过量的紫外线暴露引起。在西藏,高海拔特有的强烈紫外辐射让白内障成为当地第一致盲眼病,许多西藏年轻人也会患上此病。
2020年6月23日,嘎松德青接受了白内障手术。那天手术室里安静得仿佛掉下一根针都能听见,嘎松德青紧张极了。她听见医生打开无影灯,听到手术器具碰撞发出的声响,她害怕到不能呼吸。这时,主刀医生余盈盈温柔的声音传入她耳中,“别紧张,手术很快就结束了,一定会成功的。”
手术过程中,嘎松德青的父亲洛松罗布一直守在门外。他不停地看表,焦急地盼着手术成功的消息。短短几十分钟却显得如此漫长。“很长一段时间内,我一个人承受着所有的压力……在手术室外,同样是一个人承受,我只盼望一切能顺利。”洛松罗布说。
在西藏自治区人民医院,嘎松德青前后接受的两次手术都非常成功。在医生和护士们的精心照顾下,她的眼睛视力逐渐恢复,原本内向的她也变得越来越开朗活泼。“我觉得自己很幸运,能接受援藏医生高水平的治疗。在医生们的精心治疗下,我原本已经漆黑了两年半的视野,在揭开纱布的一瞬间有了光亮与色彩,我终于见到父母的笑容,终于重新看到这个美丽的世界,我永远感恩援藏医生让我与光明重逢!”嘎松德青告诉记者。
为嘎松德青手术主刀的医生余盈盈是北京大学人民医院的眼科专家。2019年6月,第五批“组团式”医疗援藏工作队启动报名,按需选拔组成人员,突出系统性、配套性,以实现团队协作的合力。听到消息,余盈盈主动请缨,“很多偏远地区的患者没有条件及时做手术,很多都是患白内障很久才有机会去做。当你做完手术,他们重见光明后表现出来的那种愉悦、欣喜会感染到你,你会觉得自己的任何付出都非常值得!所以,对我来说,我非常愿意来西藏。”一年里,余盈盈已经为西藏各族病患实施了近200台手术。
“我们第五批‘组团式’援藏医疗队有32名成员,专业覆盖西藏自治区人民医院全部30个科室。这样的援藏帮扶已经持续了5年,当时提出要实现从‘输血’到‘造血’,不光是靠我们来带动当地医疗的发展,还要带领本地医生精进技术。我们希望通过一个专业带头人带动一个科室,进而推动整个医院提升诊疗水平。”援藏一年,她在眼科带出了两位出色的徒弟。“她们现在不仅能够熟练操作多种新仪器,还能独立完成一些小手术。”谈起自己的爱徒,余盈盈的话里总是充满骄傲,“眼科专业知识不能只从理论上讲解,还要在实际手术操作中一对一指导。对现在带的这两个徒弟,我也很有意识地加强她们操作能力的培养。”
在西藏自治区人民医院,每位援藏医生都扮演着多个角色,他们是医生,是“师傅”,更是“领头人”。但脱下白大褂时的他们,同样也是父母、是子女。“我刚到拉萨时孩子才两岁,一直以来对孩子和父母都亏欠太多。父母本该安享晚年,我却给了他们负担,但他们特别支持我的工作,我心里也很过意不去。”余盈盈哽咽着说。
没有全民健康,就没有全面小康。2015年8月,作为贯彻落实中央第六次西藏工作座谈会的重要举措,医疗人才“组团式”援藏工作正式启动。5年来,一批批援藏专家克服高原的恶劣气候环境,在开展针对性强的实地调研基础上,制订、细化帮扶计划,在各个医疗先进领域多角度、无保留地传授特色诊疗技术,积极促进西藏医院受援科室与内地医院援助科室间的专业交流,助推西藏医疗水平实现质的提升。
一批批援藏青年医护工作者,毅然投身这片高原热土,弥补本地医疗人才缺失的短板,创造一个又一个“生命禁区”的健康奇迹,架起民族团结的桥梁。从重大传染病和包虫病等地方病有效防治,到冠脉造影手术、心脏血管介入诊疗、先心病手术治疗等一系列复杂高难技术成功突破,每一个急难险重的工作现场,都能看到援藏青年医护工作者的身影。在提升西藏医疗水平的新征程上,越来越多的青年人才主动加入“组团式”援藏医疗队,以实际行动不断织密各族群众的健康保障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