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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青春在这里

发稿时间:2025-02-17 10:15:00 编辑:李婧怡 来源: 中国青年报

  曾宣杰/绘

  编者的话

  2025年春运已经接近尾声。在这场跨越山海的大迁徙中,每一个青年的故事,都是春运交响曲中不可或缺的音符。在春运的主战场上,铁路青年们用汗水与智慧,推动着中国铁路的进步,见证着“流动的中国”如何以更快的速度、更高的效率奔向未来。他们的身影,是“大国工程”中最动人的风景,也是“流动的中国”中最温暖的力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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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春节,我在海拔4702米的车站值守

  安海平(36岁)拉萨车务段安多车站客运值班员

  “1月28日,发送137人,到达140人。”除夕当天,安多站的最后一趟列车Z166次晚点3分钟,于17点15分抵达。上车旅客6人,下车84人。Z166次列车长下车和我交接工作时,说了一声“新年快乐”。上车前,列车长还打趣我说:“今天的工作量比前几天大哟。”

  作为青藏铁路进入西藏的第一个站,安多站海拔4702米,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办理客运的车站。安多站属于“迷你”小站,300平方米的候车室,只有4排座椅,72个座位。旅客少的时候,一趟车进站时只有三五个人上下车。但每天的进站安检、候车巡视、检票登车这些工作,一点儿也不能落下,每一趟车不管有没有旅客,我们都得盯着。

  2013年,我来到海拔3568米的曲水站;2015年,我调到海拔4513米的那曲站;2021年,我到了海拔4702米的安多站。有同事调侃我,说我是“步步高升”。

  晚上9点多,我在站区食堂和通信、电务工区的同事吃完团圆饭后各自返回宿舍。或许是吃得太饱,我感到头很沉,可能是缺氧了。来到办公室,我戴上吸氧管,拧开氧气瓶,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。

  安多站海拔高,氧气含量低,极易引发高原反应,我们的床头、办公桌里塞满了缓解高原反应的药。之前有同事在帮助携带大件行李的乘客赶车时,可能跑得快了点,脸色苍白、嘴唇发紫。我们把他抬进办公室吸氧,煞白的脸上才渐渐有了血色,当时差点就打电话联系送医了。

  “1月29日,发送37人,到达49人。”这是今年春节安多站的乘客数量。大年初一的第一趟车是从广州开往拉萨的Z265次列车,9点34分到达安多站,上车14人,无人下车。在候车室,我跟每一个旅客都道了一声“新年好”,拉了会儿家常。一个藏族阿妈拉着我,跟身边人说:“上回我去拉萨,就是这个胖胖的戴着眼镜的小伙子帮我提的行李。”

  从大年初一开始,人流量逐渐增加。“1月30日,发送38人,到达44人。”“1月31日,发送42人,到达70人。”“2月1日,发送121人,到达100人。”“2月2日,发送144人,到达68人。”“2月3日,发送149人,到达84人。”“2月4日,发送155人,到达188人。”

  2月4日安多站的旅客中,我占了一个名额——忙碌了一年,我想赶在正月初八孩子生日之前到家,好好陪他过个生日。(刘钊 整理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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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凌晨4点的叫班机,是我与千万次准点出发的约定

  徐莺之(30岁)成都房建公寓段叫班员

  大年初二凌晨4点,当我对司机说“新年快乐”的时候,他们的回复五花八门:“能晚几分钟喊我吗?”“睡都没有睡醒,脑壳都是木的。”“清早八晨的(四川方言:一大早),莫催嘛!”……

  没法,我只能盼着他们理解。因为我是一名铁路叫班员,在规定时间喊醒该起床的人,督促他们按时、准点出发,就是我的职责。时间一到,一段不带感情的声音就会出现他们的房间里:“2-2-203某某司机,值乘C****次列车,开车时间*点**分,现在叫班,请按键确认。”

  来这个岗位之前,我是列车员。那时睡在火车上,叫班全靠拍床沿,“砰砰砰”的声音让我不堪其扰。后来,我成为动车列车员,工作强度更大,但至少床铺不再被拍得震天响。可由于下班时间过于集中,排队入住公寓是常事,那时的我对叫班员也十分反感,甚至还因办理入住太慢和他们吵过架。

  可以说,在成为叫班员之前,我对公寓毫无好感,甚至对叫班员充满了厌恶。然而,2022年的一次岗位调整,让我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——叫班员。

  就像“当年射出的子弹,如今正中眉心”。曾经最讨厌的“扰人清梦”成了我的日常工作,压力扑面而来。每次叫班机响起,我都会代入被叫醒者的角色,心里五味杂陈。

  起初,我极不适应凌晨2点到早上9点上夜班,三四点时困得要命,用冷水洗脸、喝咖啡喝茶、转圈跺脚等各种方式都用过。这两年,我对叫班工作渐渐有了更多的了解。前辈杨莹说,1958年宝成线开通时就有叫班员了,那时要挨个敲门,费时费力;20世纪90年代有了通话器,可遇急事还得跑过去;2000年前后引进叫班系统,才有了如今工作的雏形。2023年,我见证了人脸识别系统的引入,原本单人入住时间需40秒左右,现在15秒就能完成。

  2025年春运,广元公寓日均叫班人数激增至近300人,平均每5分钟就要完成一次叫班操作。每当叫班机响起一次,我们就要核对一次,确保叫班零误差。

  我常常会想起自己转岗后第一次值夜班时,听到叫班机响起时的紧张感。可如今,我已渐渐喜欢上了叫班机的声音。因为它每响一次,就有一批人准时出发,又有一批人平安到达。

  变成自己讨厌的人,确实是一种成长。(刘光照 整理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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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我的“风火轮”永远在路上

  李星(29岁)焦作车务段焦作车站客运员

  两座城市、3万多步、昼夜不停……听别人说这就可以算“特种兵式旅游”了,而对我来说,还要再加上两座站房、8个站台、128趟旅客列车和数万名旅客。

  早上6时,身边两岁的儿子还在熟睡,我摸黑穿好衣服轻轻关上房门,开始了自己“特种兵”的一天。7时08分,坐在高铁上的我从包里拿出早餐,从郑州到焦作的36分钟运行时间里,我可以相对从容地吃完。7时42分,列车抵达焦作车站,我迅速换好制服,穿戴好设备后便投入工作当中。焦作车站不算大,但是每天面对的工作一点也不少:检查车站设备、引导旅客乘车、接受旅客咨询、帮扶重点旅客、处理突发状况……刚过12时,我就已经走了两万多步。同事们总说,李星对别的都没什么要求,但是鞋子一定得是最舒服的。同事们都说我像踩着“风火轮”的小哪吒,我也喜欢这个称呼。多走一步,也许就能多帮助一名旅客顺利出行,只要旅客需要,我的“风火轮”就永远在路上。

  13时,我坐了下来准备用餐,刚吃没几口,对讲机就又响了起来,候车室内一名儿童高烧惊厥,急需帮助。像这样的突发事件,我每天都会遇到很多,对我来说是考验也是成长。所以,高铁上那顿早餐我一般都会给自己安排丰盛一些,路上多吃点。

  “妈妈明天就回家啦,在家要乖乖听话,晚安哦!”21时许,我挂断了和家人的视频电话,穿上厚厚的大衣前往站台。焦作车站是一座集高铁、普速、城际于一体的客运车站,眼下正值返程客流高峰期,旅客组织容不得半点马虎。有些旅客会因为候车时睡着而错过列车,需要我们再多提醒几句。时钟已经指向零点,我依然在候车室、站台间来回穿梭,我的微信运动步数也在大多数人熟睡的时候重新“霸榜”。

  早上5时37分,送走K589次列车的旅客后,我片刻不停从北站房赶往南站房,迎接当天第一批乘坐高铁的旅客,G1585次列车将于半小时后从焦作车站始发,前往首都北京。春运还在继续,作为铁路人,让更多人能够顺顺当当回家过年,再平平安安返程,就是我的责任。(邱晶 张卓群 整理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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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老乡们的幸福就是我奔忙的意义

  周学党(29岁)昆明客运段列车员

  在我的11个春运里,我亲历了云南从普速列车时代走进高铁时代,值乘云岭动车开到了美丽的西双版纳,又开到了雪域的香格里拉,体会着旅客从“走得了”到“走得好”的实在转变,感受着高铁便捷舒适的同时,也感受着慢火车的脉脉温情。

  我日常值乘昆明至香格里拉的“共青团号”列车以及中老铁路方向的列车。休息时间,我会和小伙伴们一起,志愿值乘“共青团号”公益性慢火车。铁路沿线那些挑着蔬菜的老乡,异地上学的孩子,还有日常走亲访友、外出务工、进城就医的少数民族同胞,都会坐慢火车出行,值乘“共青团号”的志愿者都是高铁各条线上的团员青年。在特殊时期,会开行“共青团号”中高考专列和务工专列,针对性服务备考学生和务工人员。今年,也是我志愿值乘的第10年。

  7时18分,5652次“共青团号”公益性慢火车在晨光中驶出昆明站。列车途经的照福铺、吴官田、马龙等站,菜农们要前往曲靖火车站旁的商业街菜市场。老乡们用一根扁担,挑两个菜筐,一筐菜大概有20多公斤。

  到站前,我们会提前疏通好过道,组织旅客们到车门口等候,慢火车经停的基本都是低站台,老人孩子们上下车不方便,尤其要注意安全。

  停车到站,我们都会招呼老乡们从自己所在车厢的车门上车,本务班组职工大部分都是老师傅了,这些体力活我们年轻人来就行。

  站台上,老乡们步履匆匆、笑意盈盈,担子里是沉甸甸的幸福,起早贪黑也从不觉得辛苦。

  我的幸福,就在老乡们的幸福之中,而安全才是让这幸福长长久久的前提和基础。为保障旅客上下车安全,我们都会两两搭档,一人在车上,一人在车下,抱孩子、搬行李、抬箩筐,旅客上下车时我们再扶一把、拉一下。

  车厢里,上了年纪的菜农对手机支付不熟悉,我就挨个帮大家把微信收款二维码设置成手机桌面,再设置好收款到账提示。进出站时要刷身份证,我就准备好带绳圈的卡套,这样就不容易弄丢。还有老乡们总说的,手机老提示内存不够,或者又误触静音键、不响铃等问题,都是我自己家的老人常会遇到的事,看着坐车的老乡们,我也总想到自己的家里人。其实,是“共青团号”把我们变成了一家人。

  这次,我们还提前排练了节目,带上手鼓和音响,和少数民族同胞们开展了一场山歌和“打跳”。在大家的笑声掌声中,在老乡们的弯弯眉眼和上扬嘴角里,我感受到了具象化的幸福,这也是每一个春运我愿意为之奔忙的意义。(李苑 整理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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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青春跃动在“绿巨人”的脉搏里

  倪涵琪(24岁)南昌客运段列车值班员

  你是否见过,一列“绿巨人”动卧飞驰而过?这辆运行在京九线上的动力集中动车组,不仅是连接革命圣地井冈山与首都北京两地的红色纽带,更是无数革命精神的延续,满载着超过千人的希望与梦想,一路飞驰逐梦。

  我,有幸成为这趟CR200J型复兴号“井冈山号”列车上的一员,值乘着D134次列车。20时58分,我与乘务班组在南昌西站准时接班。随着列车缓缓启动,站台的夜光逐渐远去,我紧张而有序的工作也随之拉开序幕。

  9号、10号车厢是我的主战场。一节只有25.5米的车厢,当上座率达到100%时,我行走一趟至少超过12000步。从列车启动的那一刻起,直至夜间24时,我几乎不停歇地在车厢内穿梭:实名制核验、到站提示提醒、为旅客答疑解惑、照顾重点旅客……

  为了确保夜间和次日清晨旅客的洗漱通畅,我们会从23时起开始对卫生间、洗脸间等进行重点清洁。有时,一些旅客会被我们“洗刷刷”和水桶的碰撞声所吸引,投来好奇的目光;但更多的时候,他们只是沉浸在整洁舒适的环境中安心休憩。

  深夜时分,旅客已安然入梦。我则化身为夜的守望者,在车厢边凳静坐值守。长期的工作使然,我练就了“火眼金睛”和“灵敏的鼻子”,即敏锐的观察力和警觉性,以预防旅客吸烟等潜在的安全隐患。

  清晨5时30分,随着卧铺车厢窗帘缓缓拉开,粉蓝交织的日出景象映入眼帘,天际渐渐绽放出温柔的晨光。而我,又迎来了新一天的忙碌与挑战。列车缓缓驶入站台,目送着旅客们带着满意的笑容离去,他们的背影在晨光中渐渐拉长,我的心中便涌动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自豪与满足。因为我知道,这份工作赋予我的,远不只是为旅客提供周到的服务那么简单。它更是一种精神的传递,一种力量的凝聚。在这无尽的铁轨上,我用心书写着自己的青春故事,将温暖与关怀播撒在每一处角落。而那些渐行渐远的背影,便是对我工作最大的肯定。

  列车到站了,我的青春却并未画上句号,依旧跃动在这“绿巨人”的脉搏中。(杨铭鸣 整理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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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万吨巨轮上逐梦星辰大海

  徐文鹏(28岁)海口机辆轮渡段三管轮

  疏淡的云,无垠的海,咸涩的风……初登粤海铁路船舶,眼前的一切陌生而震撼。巨大的船体,复杂的机械装置,还有扑面而来的滚滚热浪……

  6年前,我走出大学,踏上甲板的刹那,梦想照进现实。船舶机舱位于水线以下5.5米,如同万吨巨轮的“心脏”,时刻为船舶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,是保障航行安全的关键区域。从甲板下到机舱,要走4层楼梯、50个台阶,垂直高度约12米,坡度近55度。作业人员上下楼梯都要扶紧把手,一个班下来,至少要在机舱与甲板之间往返10趟,相当于爬80层楼。

  三管轮的工作琐碎而繁多。每天,我都要严格按照流程巡检分管的设备,从消防水泵到救生艇机,从英特灵系统到甲板机械……每一个部件都要仔细检查,听它们运行的声音是否正常,看各项参数是否符合规定。

  工作时,整个班组24小时都在船上。各种设备同时运转,机舱内机器轰鸣,声音在70到80分贝间,主机舱更是高达110分贝。在这样的环境下,我和同事面对面讲话也很难听清,相互交流只能用手比画。由于空间封闭,加之设备昼夜运转散发的热量,机舱内常年是40至50摄氏度的高温,几分钟下来,全身很快湿透。

  我的老家在吉林四平,距海口3400多公里。工作以后,远离家人的陪伴,孤独感时常涌上心头。尤其是节假日,望着窗外茫茫的大海,听到客舱里旅客们的欢声笑语,思念之情愈发浓烈。但好在船上有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。我们一起工作,一起生活,休息时,有人拿出吉他,轻轻弹唱青春的旋律;有人展示厨艺,做出一道道美味佳肴,给平淡的日子换一种味道;遇到生日,我们会举办一场特别的派对……摇曳的烛光映照着大家满是汗水却又洋溢着笑容的脸庞,这一刻,所有的辛苦和疲惫都被抛到九霄云外。

  6年时间,我熟练掌握了各种设备的操作和维修,学会在复杂的情况下冷静分析问题、解决问题。作为船舶运行的关键保障人员之一,我的每一个决策、每一次操作,都关系到旅客的安全。这份责任,让我不断努力提升自己,从不懈怠。我想,这就是青春的底色吧——不畏艰难,勇往直前,用汗水和智慧书写属于自己的精彩篇章。(马鑫 整理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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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机车隆隆编织难忘篇章

  谷金隆(26岁)郑州机务段机车钳工

  时间过得真快,转眼间,我在内燃机车钳工岗位上已经工作了3年有余。这3年多里,汗水与油污将工装反复浸透,无数个日夜,机车隆隆声在耳畔作响,它们共同编织了我青春中最难忘的篇章。

  刚参加工作时,我对内燃机车几乎一无所知。师傅领着我走进内燃机车检修库,指着眼前那台庞大的内燃机车,笑着说:“以后,这里就是你的战场了。”那一瞬间,我既兴奋又忐忑。

  起初,我的任务只是擦拭零部件,心里还有些不甘,觉得这与我想象中的技术工作相去甚远。但当我看到师傅们汗流浃背,专注地检修机车的每一个细节,那份对工作的热爱和敬业深深触动了我。我意识到,真正的技术工作并不是一蹴而就的,而是需要从最基础做起,一点一滴地积累经验和知识。

  记得去年一个寒冷的深夜,一台即将发车的“和谐3B型”内燃机车突发故障。我和同事们凌晨两点赶到现场,机车检修库内却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。我负责检修柴油机——那个被誉为机车“心脏”的核心部件。在逼仄的空间里,高温热气扑面而来,汗水很快浸湿了衣服。凭我日常的经验判断,此时柴油机盖和油水管路的温度应该不低于70摄氏度。

  由于柴油机部件与机车油、水等管路相连,油污油泥很多,空间狭小,我只能弓着身子在里面工作。没有着力点,很快,我的腿脚就僵直了,手也酸痛不已。经过争分夺秒地细致排查,我终于发现了故障原因:膨胀水箱出水管的快速接头根部发生了松动。那一刻,我缓缓舒了口气,但手却异常稳定地迅速更换了新接头并紧固好。侧身挤出机车检修间时,那一刻的成就感和自豪感,至今让我难以忘怀。

  时间如机油般缓缓流淌,如今,我也从那个对一切充满好奇的新手,成长为一名能够独当一面的青年钳工。我知道,未来的路还很长,挑战还很多,但我相信,只要我保持着对工作的热爱和对技术的追求,就一定能够克服一切困难,走得更远。(崔溦溦 整理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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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守在黄龙九寨站

  石德(藏族,32岁)黄龙九寨站客运值班员

  我曾无数次地幻想,高铁开到我的家乡阿坝会是怎样的一种场景。

  在川青铁路镇黄段开通后,阿坝吸引了全球的关注,黄龙九寨站一开通便成为“顶流”,看着开进家乡的一辆辆火车和络绎不绝的旅客,曾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竟真的出现在了我眼前。

  我是一个土生土长的藏族姑娘,2023年川青铁路青白江至镇江关段开通后,我就回到了家乡阿坝工作。工作地从最开始的镇江关站到现在的黄龙九寨站,从海拔2503米到2977米,我对未来工作的憧憬与期待也随着海拔的增高变得越发高涨。

  刚到黄龙九寨站时,车站基础设施还没完工,我们要提着大桶到岷江旁取水,以解决日常用水问题。用电也是难题,一到晚上整个车站被黑夜笼罩,女同事们就挤在一个房间里休息、聊天,憧憬着开通后的日子。联调联试期间,食堂也还没完工,大家还要自己动手做饭。

  今年是我们车站的首次春运,旅客运输组织工作远比想象中复杂。我们整日在人潮中穿梭,在小小的车站里一天能走上万步。又恰巧遇上了高原冰雪凝冻天气,夜里下暴雨暴雪,我们凌晨就得除冰扫雪、铺防滑垫,全力保障旅客安全出行。

  动车驶入家乡,空气都弥漫着幸福的芬芳。家人为我自豪,乡亲们也能乘火车出山看世界。在绵阳车务段担任调度员的“异地恋”丈夫,也始终全力支持我,虽聚少离多,但我们相互理解,将爱与思念寄予铁轨。

  我最爱高原格桑花,愿如它一般坚韧美丽,深深扎根这片土地,绘就川青美好新图景。 (邓文鑫 整理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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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增添过色彩便对得起这日夜

  王天兴(28岁)二连火车站俄语翻译

  7年有多长?是3年高中和4年大学时光的总和,也是我参加工作的总时长。记得毕业的那年,我怀着忐忑和兴奋的心情坐上了去内蒙古的火车,从石家庄到呼和浩特,再从呼和浩特到二连浩特,从天亮到天黑,再到天亮,伴随着列车的提示音,我踏上了这片陌生又荒凉的大地。

  因为从小在石家庄长大,当时的我对内蒙古的一切充满了好奇,咸味的奶茶,红汤的羊杂,拗口的方言,以及全新的工作。作为一个半路出家的“准铁路人”,接到电话询问“拐八幺拐”那趟车的时候,我一头雾水。师傅跟我解释后,我才明白是在问7817次列车,于是我开始疯狂学习关于铁路的一切。慢慢地,记忆中的俄语专业知识被我淡忘,日子一天天过去,我陷入了安逸的“圈套”中。

  虽然我是北方人,但从来没想到二连浩特的冬天如此寒冷,凛冽的寒风吹僵了我的脸庞,也吹散了我的铁路梦。那时候我才意识到,在口岸工作的日常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,温度一天天降低,我的心也一天比一天凉,刺骨的寒风,冗杂的数据,无人的夜里我对着电脑敲击着键盘,频频南望,却也迈不开腿逃出这北方。

  离家的人心里总是憋着一口气,想混出个样,想让家里人觉得自己能过得很好。一天晚上我给家里拨了个电话,想说说自己的苦闷,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,没几句就沉默了,电话没有挂,但也不知道说些什么。良久,父亲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:“其实我们也没想到你能到铁路工作,要是待得不习惯就回来吧。”我佯装镇定说了句“知道了”就匆匆挂了电话,那一晚我想了很多。

  第二天,当我再醒来时,我决定必须改变自己,让自己去适应这一切。我仔细翻译着运单上每一栏的内容,在笔记本上记录着常见的品名、发到站等。改变最难的就是踏出这一步,而踏出这一步后,数据也不显得那么冗杂,每次录入完核对正确后就像打了胜仗一样。当我真正全身心投入工作中,一切都变得豁然开朗,每一天的工作也不再充满抱怨。就这样我迎来了和二连车站的第7年,一年一年的坚守,让“扎根边疆,奉献担当”不再只是一句口号。

  28岁的我,如今也是他人的师傅。看着一个个刚入职的“萌新”,我意识到,我的青春已经留在了这座小城。世上哪有常青树,我曾为这座城市增添过色彩,那便对得起这日夜。(于晨 整理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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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用重载速度守护民生温度

  程志伟(28岁)湖东电力机务段重载司机

  我所值乘的大秦铁路全长653公里,西起古都大同,穿越燕山、跨过桑干河,直抵渤海之滨,支撑着全国四大电网、五大发电集团、十大钢铁公司和数以万计的工矿企业以及十几个省、自治区、直辖市的生产生活用煤,被誉为“中国重载第一路”。

  今年是我扎根大秦铁路的第5个春运,与往年不同的是,如今,我已经如愿成长为一名两万吨重载列车主控司机。全国像我一样具有驾驶这种重载列车资质的司机只有600余人,有人说我们是“舞龙人”,只不过这条“巨龙”是一条载重两万吨、长度可以达到2.6公里的重载列车。

  在这里,平均每12分钟就会驶出一列满载煤炭的两万吨重载列车,如同一条流淌的“煤河”,日夜不息。师傅们常常和我说:“开重载列车不敢有半点马虎,因为这条路,一头连着家,一头连着国。”

  大秦铁路东西海拔落差上千米,长大坡道近百公里,弯道上千处,在关键区段内,这列由210节车辆组成、长达2.6公里的列车头部尾部的纵向海拔落差有31.4米,相当于10层楼的高度。对于重载司机而言,每一次制动、调速都使命重大,不仅需要执行300多项标准化操作流程,还要对每一段坡道、每一项数据、每一个手势、每一个信号烂熟于心,更要对手中的手柄操纵做到绝对精准。

  “4亿吨、130万吨、54000吨、902吨、15吨……”这一串数字代表的是大秦铁路每年、每天、每时、每分、每秒的煤炭运量。曾有人测算,在首都北京,平均每6盏灯中就有一盏灯是靠大秦铁路的运输所点亮的。正是无数重载司机的拼搏奉献、日夜兼程,用重载速度守护民生温度,用青春担当护卫万里归途,才能让民生有温度,让幸福有质感,为中国经济源源不断地“输能”。(韩涛 整理)

  来源:中国青年报

  2025年02月17日 07版